自从那页掀过之后，张佳乐觉得自己简直走向人生巅峰。
先前碍于特困生的身份，对于欺凌，不过一个忍字。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。走在曾经的欺凌者面前，张佳乐犹如一只气儿吹的螃蟹。
“你最近怎么这么明媚？”大课间休息，几个刚打完球的男生正坐在一旁休息。方锐凑了过来。
张佳乐咧开嘴角，“有这么明显？”
“有，是不是下次月考有信心超叶修拿化学第一了。”方锐喝着水，歪头欣赏着对方原本扬起的五官以光速冷却下来的神技。
“噗。”方锐没忍住，哼了声又赶忙假装仰头喝水，视线飘向另一边。
张佳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，狠狠抓了下他的矿泉水瓶。
“我去！”
“去哪？”张佳乐起身道，“开玩笑，超他用需要信心？”
方锐擦去一脸水，很是不屑。
张佳乐虽然在学习上并非完全投入，但幸于有个聪明的脑瓜，又愿意在照顾家庭之外的时间上勤奋，所以科目成绩并不差。而他本人又对化学有着极高的学习天赋与兴趣，较其他科目分数也更就优异，每次考试年级前三几乎是没什么问题。
但拿第一却是很有问题。
“这次说不定会更困难哟，”方锐朝某个方向示意道，“毕竟强大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。”
张佳乐迎着阳光看去，正对上树荫里投来的视线。
孙哲平。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张佳乐没有移开目光，朝对面小跑过去。
“我是狗吗？？”方锐惊，“好歹看着我说啊！”
孙哲平挪出一块珍贵的阴影，把面前的人拉了进来。
“有钱人，校服很新嘛。”
“羡慕吗，赵玉斌求着给我买的。”
“靠，凭什么我揍他的时候就只会喊着给我买包包，偏心。”
“哈哈哈哈！”张佳乐捂着肚子狂笑，眯着一只眼睛，“赵玉斌让我警告你拿着包包离他远点，他现在一看见你就软。”
孙哲平闻言挑起眉，“哦？他看见你能硬？”
“他看见我那玩意就彻底没了。”
张佳乐抖成一团，没注意到从背后飞奔跑过的一群人，好在被孙哲平及时往怀里兜了一下，免去了潜在危险。
“哈哈，谢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孙哲平放开他。
“我指的校服那事，”张佳乐看着他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可能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， 但真的帮我很多。谢谢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欠你一次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！”见他接受了谢意，张佳乐感到一阵舒心，立马又精神起来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加个好友？”张佳乐想掏手机，却发现体育课并没有带出来。
“说吧。”孙哲平拿着手机看他。
张佳乐报出一串数，又问：“你上体育课还带着手机？”
“联系方便。”孙哲平没多说，上课铃响了起来。
“先走啦！”
“那个......”
“怎么？”
孙哲平觉得自己从刚才抱完那下之后就有点不对劲，“中午请你喝免费汤？”
张佳乐明显一愣，转而笑开了，“下课等你。”
“乐啊，”轮椅上的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，“感觉你气色最近好了很多呢。”
张佳乐送过来一块削好的苹果，递到母亲嘴边，自己欢快地啃着核儿。
“真的吗？我怎么没觉得。最近作业多的简直要死，一节课一套卷子，一天一管签字笔。妈，咱家终于穷的连笔都要买不起啦。”
“贫吧你就。”张母就着儿子手中的盘子也喂给他一块，“不学习去哪里上好大学。”
“嗯哼。”
张母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问道：“在学校里没交女朋友吧？”
“说什么呢您？？”张佳乐大惊，“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这样的错觉？？苹果么？这苹果里是不是有毒！”
张母没理会他那一套，又说：“我也不是不赞同你交女朋友，只不过临高考这个节骨眼上，还是要以学习为重。但......如果跟她在一起能让你觉得快乐，妈妈是不会反对的。”
张佳乐抠着盘子，语气有些尴尬，“真不是。就，就是我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，挺照顾我的。没，没有什么女朋友......”
“朋友能把你喂成这样？”张母欣慰道，“总算是有点肉了。”
张佳乐心道还真就是这样。自从和孙哲平揍在一起之后，中午就没愁过肉。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烧得慌，每次打饭都打特别多，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。要不就是趁着课间，老大爷一样提着所谓各种吃不完的小零食过来串门，搞得方锐现在见孙哲平跟见皇帝一样。
张佳乐也善意地表达过拒绝，却换来对方一句无所谓的回答——
“没什么关系，看你就好像看我家傻狗，顺手喂一下而已。”
“......”
但这才没几天，真的胖了很多么？张佳乐偷偷地捏了捏肚子。
眨眼间，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来了。
张佳乐和孙哲平赶巧被分在同一个考场，只不过张佳乐坐在靠前排。虽然没机会实现能一睹学霸考试的愿望，但几次与学霸带笑的视线相交的瞬间，却依然让内心涌出了某些别样的情绪。
“怎么样啊，考试的时候就见你一脸智障笑，是满分稳了么。”大考期间一般能早很多放学，也不用再着急回家做饭，张佳乐难得悠闲地享受着放学时光。
“一般稳吧。”孙哲平熟练地掏出一包烟，点了根叼在嘴里。
“只要能超叶修，就算只得一分也是胜利你抽烟！？”
“来一根？”
张佳乐一脸戒备，“我不。”
“呵，要也不给。小屁孩一个。”
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，孙哲平却感到对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，终于无奈道：“还有什么高见？”
“如果你是为了耍帅才抽的那还是尽早算了吧，”张佳乐道，“像在剔牙。”
“......”
“还有虽然你高一届，但其实我比你大，你八月吧，我是二月的。”
“......”
“叫张哥。”
“......”
“有点傻逼，佳乐哥？算了还是乐哥吧。”
“佳乐比海盗，”孙哲平把烟掐了，“我昨天淘宝了两袋爆款牛肉干，想吃吗？”
“......想。”
“那就闭嘴。”
正聊着，孙哲平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。
“你铃声怎么设置的这么非主流？”张佳乐偏头看去，却诧异于方才还在与自己斗嘴的人骤变的脸色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先回家。”孙哲平定定神色，“我去处理点事情。”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没事，需要帮忙的话会叫你的。”孙哲平摸了下他的头，转身劫了辆出租车风一般走了。
张佳乐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，方锐之前的话一直环绕在耳边。
-听说孙哲平没参加高考，是因为那会正在被黑社会追杀！
“以为拍电视剧啊！”
张佳乐对此表示不屑，脑子里却脑补着以孙哲平为中心的各类黑道文而不亦乐乎。
-你事情处理得怎么样？
终于没忍住发了条消息出去。
然后两个小时过去了。
就在张佳乐认真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，电话响了。
“喂喂孙哲平吗？”这边秒接起来。
“嗯是我。”那边听起来声音还算正常，就是带了点喘，似乎刚跑过。
“你没事吧！”
“没事，暂时解决了。”孙哲平停顿了几秒，“都一点了还不睡啊。”
张佳乐看了眼手机，这才注意到时间。
“还没有，这不是等你消息呢吗。万一真被大坏蛋抓走了，我还得赶紧联系警察蜀黍把你救回来呀。”
孙哲平轻轻笑了一声，也学着对方的语气，“可是我一直都在警察蜀黍那里呀。”
“嗯？”
“找机会再跟你说，”孙哲平舒了口气，“外面还挺冷的，哎，估计一会回家能看到蠢狗饿死的尸体。”
“对啊，你家还养着狗呢。那你不在它吃什么？”
“有食袋，它能扒到的。”
“哈哈吃货本质啊。”
“牛肉干还想要么？”
“想的。”
“那就快睡吧。明天月考分就能出来，各科下来卷子能讲一天，你挺有精神？”
“不是想陪你聊聊天嘛，等你到家我再睡。”张佳乐打了个哈欠。
“若夫日出而林霏开，云归而岩穴暝，晦明变化者，山间之朝暮也。野芳发而幽香，佳木秀而繁阴，风霜高洁，水落而石出者，山间之四时也......”
“......啊，好困。”
直到电话另一头轻柔的呼吸声逐渐平稳，孙哲平才停了下来。独自站在静谧的夜色里，心中忽然地涌出一股强烈的愿望，想跨过手机的一端，拥抱那个人。
“晚安。”
孙哲平轻轻地挂掉了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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